在海南,有一类地名颇为特殊,那就是表达怀念家乡、不忘故土情怀的地名。这些因记录和怀念故土而名的村镇,或取故土之名的谐音命名,或使用故土元素命名,或以故土之名命名。探究这一类地名的由来与渊源,可以了解当地的人文内涵与兴起历程。
铺前、福田:使用故土之名的谐音
铺前镇位于文昌北部,这里三面环海,紧靠海口,北临琼州海峡。铺前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古镇,境内至今仍有七星岭、斗柄塔、百年老街、溪北书院、木兰灯塔等景观。2008年,铺前镇被评为“中国历史文化名镇”。
铺前镇属海南岛的最北端,明清时期,铺前港是海南岛的重要港口之一。民国《文昌县志》如此记载:“铺前为郡咽喉,清澜为县门户,俱系险要,旧无炮台。康熙五十六年奉上谕,于沿海紧要处所添设炮台。”
铺前是用“莆田”的谐音来命名的,图为文昌铺前老街。海南日报记者 封烁 摄
铺前原设土城,后改为石城,民国《文昌县志》记载了铺前城兴建以及损毁的历程:“铺前城,明嘉靖甲寅年,郡守张子弘因寇设防。初立土城,在南岫岭。隆庆间,为澳贼所据。贼平,添设参将守之。辛卯岁,参将邵曾和、县尉管汝宾、千户周宗彝,因旧址,筑以石。周一百八十五丈,高丈余。旋圮。参将黎国耀迁于李茂旧穴,在此山营地。后罢守官,城亦毁焉。”
“铺前”之名在明代时已经出现,明正德《琼台志》记载:“铺前港,在县西一百五十里迈犊都。源自琼山县官隆、苻离二都,与三江水合流,会潮成港,为海商舟航集处。”
铺前石城为铺前墟的前身,原址在新埠铺门,明万历三十三年(1605年),琼北发生大地震之后,铺前墟迁至今址。因铺前居民多数是从福建莆田迁来,为纪念莆田故土,铺前曾经取名“铺田”,后改为“铺前”。“铺田”与“铺前”,都是用“莆田”的谐音来命名。
与“铺前”得名方式相似的,还有“福田”。琼海原有一个叫“福田”的老镇,民国十七年(1928年)此地置镇,当时即以“福田”命名。“福田”这一名称在清代初期已经出现,清乾隆《会同县志》有记载:“福田市,在太平都,县东南三十工,俗名调懒市。”
明代初期,“福田市”所在位置渐成集市,俗称“调懒市”。清末民初,福田墟市街道呈“田”字型,当时有铺户五十多家,以经营布匹、杂货和饮食为主。旧时,“调懒盐”远近闻名,是福田的重要物产。
琼海潭门镇福田村,大群白鹭在湿地里觅食。蒙钟德 摄
“福田”之名因何而来?清代初期,不少来自福建省莆田的商民涌入调懒市,久而久之,“调懒”改称“福田”。“福田”这一名称,跟“铺前”“铺田”一样,都是“莆田”的谐音。2002年3月,琼海市乡镇行政区划调整,福田镇并入潭门镇。“福田镇”已退出历史舞台,不过“福田”之名没有消失,但此地仍存有“福田村”“福田桥”。
文昌有一个“福田村”,此村建于明代,先祖来自福建莆田,“福田”在当地方言中发音与“莆田”相似,村民为不忘故土,因而以“福田”来命名。
丹村、红村:用故土元素命名
丹村,位于乐东佛罗镇,为第三批“中国传统村落”之一。丹村是一个古村,明代嘉靖十九年(1540年)立村,在古代曾长时间隶属于感恩县南丰乡。丹村原名为“儋村”,在清光绪《崖州志》可找到相关记载:“新村港,城西一百二十五里。感恩儋村港及抱峒岭水、赤龙溪水所注聚处。”
蓝天白云下的古丹村。资料图
丹村原属感恩县管辖,而丹村港为沿海港口之一,民国《感恩县志》有记载:“丹村,离城九十里。”“白沙港距城南七十五里,港口有沙礁,小船可容,大船难进。迤南二十里至丹村港,有潮可进小船。丹村港南十五里至崖县莺歌湾。”
历史上,丹村不乏在地方有影响力的文人名士,民国《感恩县志》有相关人物记载:“石含章,字可贞,岁贡,丹村人。素行端正,居乡能排难解纷。尝禀请当路剿除贼匪陈有振等。不惜捐赀,不惮劳苦,为地方锄暴安良,故乡里钦服。”“温可学,丹村人,乾隆岁贡。硕德高年,文行早名于世。寿七十五。”
丹村由几户姓“石”的人家立村,这些人全部来自儋州,为了表达念乡情结,故村民给村子命名为“儋村”。“儋村”这一名称一直使用到清初,清顺治年初,一批来自福建的人看到儋村靠海傍港、交通便利,为鱼米之地,便在此落籍。因有儋州籍之外的人士落籍村中,村民开始商议给村子改名,顺治八年(1651年),村民便取“儋”字的谐音,改村名为“丹村”。
定安县有一个红村,得名方式与丹村相似。红村先祖来自儋州,祖居地名称为“洪仿村”。红村曾取名为“文峰村”,后来为了纪念故乡,村民改村名为“红村”。“红”与“洪”同音,而“洪”正取自于红村先祖祖居之村名“洪仿村”。
儋州有一个椰子村,以“椰子”为名并非此村椰子树多,而是因先祖居住地与椰子有颇深的渊源。此村先祖原来居住于儋州木棠地区,当地盛产椰子,迁到新址定居后,为使后人铭记根源,而定村名为“椰子村”。
琼中有一个名为“红洲村”的村庄,此村曾有名太安村、什旧州村。在黎语中,“什”是田的意思,“旧州”为此村先祖住地,这个村庄建于田边,为纪念祖居地,因此取名“什旧州村”。1970年,此村改名为“红洲村”,“洲”是旧村名“州”的谐音,这一村名沿用至今。
老村、鹿堀:沿用故乡之名
昌江有村子名为“老村”,此村村民原居住于海边一个叫“老村”的村庄,因那里经常被海盗打劫,村民不堪其苦,因此在民国初期迁到今址立村。为纪念旧地,村民继续使用故名“老村”为新村名。
琼海有一个名叫“青天村”的村子,此村于解放前移居至今址,在给村子命名时,为了纪念故土,村民继续用故土之名“青天”。陵水有一个马岭村,此村先祖在清末迁居于此,原籍为崖县马岭村,为使后代不忘故土,村民仍以旧村名“马岭”为村名。
万宁大茂镇有一个鹿堀村,此村先祖从文昌鹿堀村迁来,为了牢记故乡,村民取村名为“鹿堀村”,这一村名沿用至今。万宁万城镇有一个保定村,先祖来自另一个叫“保定”的村庄,为了永久记住故土,村民继续以故土之名来给村庄命名。
白沙有一个南方村,这个村子并非因方位处于南方而得名。南方村先祖来自广东,祖居地正好名为“南方”,因此村民给村庄取名时沿用了移民来源地的名称,称为“南方村”。
类似的还有澄迈的桥上村,此村先祖由外地到此开荒,后来在此安居乐业,村民难忘祖居旧地,故而继续使用旧地之名“桥上村”为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