修剪绿篱、弯腰清扫……近日，在海南丽景城物业服务有限公司，近期刚入职的阿润(化名)和思思(化名)认真进行园林绿化、物业保洁等工作。
和普通学校毕业生不同，阿润和思思是陵水黎族自治县特殊教育学校(以下简称陵水特校)职业教育部的毕业生。从学校到社会，在学会生活自理之外，这群特殊学生走上职业之路的过程异常艰难。
将时间拨回到校园时光：烘焙教室里，一锅锅面点在孩子们的手中新鲜出炉;物业保洁课上，一处处角落在孩子们的认真擦拭下变得干净……这些看似普通的一技之长背后，是该校教师通过千万次不断重复的教学，把“不可能”变成了“可能”。
据介绍，近年来，作为全省率先实现特殊教育“两端延伸”的学校，陵水特校在职教阶段开设烹饪面点、园林绿化、汽车保洁、手工艺、物业保洁五大特色职业课程，以“快乐人、手艺人、阳光人”为目标，帮助学生掌握职业技能，为“折翼天使”插上“自立的翅膀”。
陵水特校职教部学生制作的点心。学校供图
千万次重复
让“不可能”变成“可能”
“同学们，还记得酥油饼制作要用什么样的面粉吗?”“一斤面里要放多少克油?”……今年6月，在散发阵阵香味的陵水特校烘焙教室里，来自海南职业技术学院的烹饪教师一边和面，一边轻声提问。
重复提问和叮嘱，是陵水特校职业教育部烹饪面点课的常态。学生们擀面时手臂微微发颤，包馅时手指略显笨拙，有些步骤还不太熟悉。他们的动作虽然有些缓慢，但捧起自己亲手制作的成品时却充满自豪和期待。
“他们的进步特别大，不仅学会了制作蛋挞、煎饼、曲奇等糕点，还掌握了保洁、洗车、园林绿化等多种技能，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。”该校职教部三年级班主任廖薇见证了这群特殊学生的蜕变。
从生活难以自理到掌握一技之长，其背后是千万次的耐心教导和重复练习。这些对于普通人而言相对简单的工作，特校学生学起来却比想象中还要困难。
“除了理解能力需要提升外，他们的忘性也有点大，经常出现刚教完就忘了的情况。”廖薇说。作为该校物业保洁这门课的授课教师，她认为特教教学没有捷径，需要耐心带领学生们多次重复练习，直至形成“肌肉记忆”。
“首先要熟悉打扫工具，不同场景应该如何保洁，如何使用不同的清洁剂……”在教学过程中，廖薇等特校教师一遍又一遍进行示范教学。看起来比较简单的擦玻璃和拖地，对特校学生来说也是一种挑战。
廖薇一直在思考如何用更简单的“大白话”进行教学，“例如，不同的场景和区域要使用不同的清洁剂，学生们刚开始难以理解碱性和中性清洁剂的区别，我会通过更加直观的具体操作来展示。”
有时候，教师们还会面临另一个问题——有智力障碍的学生容易出现注意力分散的问题，无法长时间专注课堂学习。“专注程度差一些的学生，需要更明确的教学‘指令’以及更多关注。”廖薇表示。
在教师耐心的指导下，可喜的变化悄然发生。18岁的阿润对职教课程很感兴趣。许多教师在教学时发现，他的理解能力和课堂专注度都有了较大程度提升。“他干活不怕累，像个暖心的大哥哥，一直在尽己所能去帮助其他同学。”廖薇说。
思思在物业保洁课上的表现尤为突出。她能够细心完成许多保洁任务，让老师眼前一亮。
艾草锤、竹编制品、风铃、金箔画……在陵水特校的一间教室里，摆满了学生们在手工艺课堂上制作的手工作品。这门课的授课教师何鑫告诉海南日报全媒体记者，做手工能帮助学生训练手部精细动作，培养专注力，可以起到康复训练的作用。除了手把手教学外，她还会通过小组合作的方式让能力较强的学生发挥带头作用。
陵水特校职教部学生进行汽车保洁。学校供图
多方托举
让“折翼天使”走向社会
“校长，我的孩子不是累赘，她每个月能拿到2180元工资!”2个多月前，在一场特殊的招聘会上，小雨(化名)的母亲激动地说。当天，在母亲的陪伴下，小雨签约成为陵水一家物业公司的保洁人员。
据介绍，今年5月，在2025年全国助残日来临之际，陵水特校举办首届专场招聘会，20余家爱心企业参加。小雨等12名职教部三年级毕业生和企业双向选择，全员完成就业签约。看到3年努力结下的硕果，陵水特校校长王绍莹感慨万千。
为什么要在学校开启职业教育?王绍莹告诉记者，2020年6月，在该校义务教育阶段九年级毕业班的家长会上，一位家长哽咽地问她：“孩子毕业后，不知道还能去哪里上学。学校能不能让孩子延迟毕业，再多读几年书?”
此次家长会结束后，王绍莹翻看毕业生的档案后发现：自闭症少年小海(化名)刚刚才能在超市独立购物，患有智力障碍的小杰(化名)刚刚才能记住20种蔬菜名称……“只掌握基本生活技能，这些十几岁的毕业生离校后，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?”王绍莹不断思考着这个问题。
此后，王绍莹决心在该校启动特殊教育“两端延伸”计划，推动职业教育和特殊教育融合，帮助学生掌握更多生存技能，培养能够自食其力、自力更生的特殊劳动者，为残疾学生融入社会找到出口。
“大部分特校学生都无法进行远距离求职。2022年，我们对陵水本地的用工需求进行调研后，在学校职教阶段开设烹饪面点、园林绿化、汽车保洁、手工艺、物业保洁五大特色课程。”王绍莹说。
特殊教育之路充满挑战。在职业教育阶段，除了学生要克服很多困难外，教师也要付出更多努力，他们要学习与职业教育相关的内容，然后再进行教学。
陵水特校职教部学生制作的手工作品。学校供图
除了学校和教师的不断努力外，该校学生的就业梦想也离不开多方温柔托举。近年来，在陵水教育局的推动下，陵水职业中等专业学校通过师资互派等方式结对帮扶陵水特校，让特殊学生能够在家门口学习职教知识。“从课程设置到就业服务，陵水教育局都全程给予指导。”王绍莹说。
据介绍，陵水多个部门都参与到这场特殊的招聘会中：人社局与就业局为招聘会开发公益性岗位;残联在政策扶持、岗位开发等方面给予全方位指导;就业驿站工作人员给予就业指导，帮助特校学生匹配到更适合自身情况的岗位……在多方通力合作下，这场特殊的招聘会顺利举行。
“我们想搭建一个温暖包容的成长平台，帮助特殊群体融入社会。”海南丽景城物业服务有限公司有关负责人说。作为该公司的新员工，陵水特校毕业生小飞(化名)十分激动地说：“很开心，我终于能赚钱养活自己了。我上班的地方离家很近，爷爷最近在教我骑电动车上下班。”
为确保毕业生能稳定就业，陵水特校教师将继续进行回访，建立跟踪保障机制。接受采访时，王绍莹经常把终身服务意识挂在嘴边，“我们多做一点，就能为特殊学生融入社会提供更多助力”。
陵水特校举办首届专场招聘会。学校供图
名词解释
特殊教育“两端延伸”
即在原有义务教育基础上，向学前教育和高中阶段(含职业教育)拓展，形成覆盖学前至高中全学段的特殊教育体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