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锦,是海南岛黎族民间织锦,至今已有约3000年的历史。几千年长河中,每一幅黎锦都承载着故事。
对黎家女儿黄映瑶来说,黎锦始终伴随着她成长。儿时,黎锦是奶奶手中的“魔术笔”,彩线纷飞,能勾勒出无数美丽的图形;长大后,黎锦是她创业的动力,她不断研发黎锦文创产业,让传统文化焕发新时代的魅力……
黄映瑶的海南奥雅黎苗服饰文化有限公司。记者郑光平摄
黄映瑶是海南奥雅黎苗服饰文化有限公司创始人、副总经理,出生于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吊罗山乡山堂村。曾经因为家庭负担,她不到20岁就走出家门闯荡生活;也曾经因为一份梦想,她放弃多年打拼的成就,毅然返回家乡,致力传承黎锦技艺文化,用新方式重新“唤醒”古老黎锦。
黄映瑶设计研发的部分黎族文创产品。记者郑光平摄
儿时的幸福时光:奶奶在树下织黎绵
黄映瑶今年34岁,她时常回忆起年幼时在村里的场景:奶奶和村里其他的妇女,总是坐在村里大树下的草席上,腰间横着一根木棍,脚上也横踩着一根,斑斓的布料被这两根木棍撑开,铺在她的腿上,手上木棍、木刀在彩色的线之间穿梭,鲜艳的花纹就落在布上,最后变成她小小的筒裙……
长大懂事后,她知道了,奶奶是在织黎锦。而黎锦是伴随黎族人一生的重要服饰,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棉纺织染绣技艺之一。儿时关于织黎锦的记忆是黄映瑶最幸福的时光,也是多年后她从事黎锦服饰文化传承的初心与坚持的动力。
黄映瑶正在织黎锦。记者郑光平摄
2006年,读完初中的黄映瑶,为了更早地分担家里的经济负担,选择外出务工。她先到保亭歌舞团演出,后又到保亭槟榔谷景区演艺部担任主要演员。因为外貌出众、工作努力,2007年,她获得保亭黎族传统服务大赛形象风采第一名。
然而,服装梦始终环绕在她的心头,2009年底,她受一个姐姐的邀请,前往江苏省无锡市,开始从事服装行业。
从服装柜姐到自己开起“格子铺”,再到后来创立时尚女装Shirley品牌,开起品牌服装店……黄映瑶用7年时间,在无锡打下了自己的一番“小天地”。她说:“多年在服装行业打拼,我积累了很多经验,这也为我之后回乡创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。”
积累创业本金一口气卖了100套黎族传统服饰
既然能把品牌服装店做那么好,为什么不能回家乡做黎族服装呢?——抱着这样的想法,黄映瑶转让了无锡的服装店,于2018年底回到家乡。可是,人是回来了,下一步该如何去做,她并没有确切的思路。为了先安顿好生活,她一边在故乡开起奶茶店,一边为实现自己的梦想谋划着。
此后两年间,黄映瑶始终在思考,待到思想较成熟时,她的创业契机也来了。
2020年10月,她的奶奶生病了。虽然后来痊愈了,但奶奶也意识到,人终有生老病死的一天,她翻出结婚时穿的黎族传统服装,在身上比画了下,摇着头说:“穿不下了,穿不下了呀……”原来,黎族有个传统风俗,就是结婚时和去世时要穿同一件衣服,可是几十年时光,结婚时那套衣服早已小了。
“如果一针一线绣,总共要绣20多万针,至少要绣一年时间,年迈的奶奶眼睛不如从前,要再绣一件黎族传统服装恐怕更是难以实现。”黄映瑶将奶奶的衣服包好,只身前往浙江义乌,寻找能做相同花样的织绣厂家。“找了好多家厂家,一点一点沟通,一次一次试验后,确定方案后,只用了一周就做出一套一模一样的黎族传统服装。”
黄映瑶正在将染好色的线进行梳理。记者郑光平摄
黄映瑶将机织的黎族服装拿回村里时,很多村里的老人来到她家,围着这套衣服反复看,不禁感叹,除了尺码大了,其他几乎是一模一样,大家纷纷说:“我那衣服也穿不了了,你也帮我做一套。”
就这样,她一下子接了100多套黎族服装的订单。“如果是手工制作,差不多要4500元一套,机器做一模一样的,只有1600元一套。那100多套衣服一下子让我收了10多万元现金。我觉得这生意可以做。”
有了创业的原始资金,2020年底,黄映瑶和另外两个志同道合的朋友,共同注册成立了海南奥雅黎苗服饰文化有限公司。
黄映瑶正在整理服饰。记者郑光平摄
暂停公司业务学习走访重新定位发展方向
满怀期望的三个人,却在公司注册后不久,被狠狠地浇了一盆冷水。
“做了一个爆款,受到黎族村民的喜爱,我们以为村民就是我们的市场,可是实际上这个市场定位,并不能让公司走远。”黄映瑶说,意识到这一点后,她和其他两个创始人决定先暂停公司业务,要“走出去”学习。
大约将近一年的时间,三个人走访了海南腹地的黎族村落,了解不同黎族分支的习俗、服饰特点,收集不同特色的黎锦花纹。同时,他们还去往贵州,感受当地少数民族文化氛围和产品。
“看起来工作停滞了,但其实这段学习的经历让我们受益匪浅。”黄映瑶几人不断总结着公司的定位和发展思路:“我们的市场必须面向更多的人群,比如尊崇黎族文化的海南本地人、喜爱黎族文化的外地游客,甚至还有可能是外国人。所以我们必须把公司的产品进行提升,让传统工艺更具时尚感。”
闲暇时间,黄映瑶还会找来写黎族文化的书来学习。记者郑光平摄
有了努力的方向,几个年轻人开始落实于行动。
他们一方面继续走传承传统古老黎锦的路子,与全县100多位黎锦传承人保持合作的关系,代理销售他们和他们徒弟制作的黎锦。同时,对传统黎族服装进行优化,通过选择优质高强线、刺绣改良等,制作出一模一样、价格较低且能机洗的黎族服装。
另一方面,他们活用古老黎锦,设计研发各类黎族文创产品:礼服、手包、耳环、丝巾、手表、发箍、工艺品……至今两年时间,共研发文创产品60多种,服装50多款,让黎锦跨越千年,依旧可以成为永不过时的潮流。
设计是“短板”为梦想不断努力提升
如今,黄映瑶的公司发展越来越好,不仅在琼中,在海南同样小有名气。
她曾在多项创业大赛中斩获大奖,同时也在创业的平台上与同行交流经验;她携产品亮相于大大小小的展会,让黎族特色图腾花纹逐渐走向人们心里;她举办黎族服装走秀,毫不吝啬展示着黎锦之美;她制作黎锦手工工具,并走向学校课堂,传授织锦技艺……
黄映瑶的海南奥雅黎苗服饰文化有限公司。记者郑光平摄
然而,随着公司的发展,她却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的“短板”,那就是设计。采访当天,她接到了意大利马兰戈尼学院深圳校区的电话,需要进行视频连线面试。面试过程中,她有些紧张:“这个机会等了好久,很难得。”
据悉,这是五指山市与意大利马兰戈尼学院深圳校区的合作项目,将在海南招生、选拔30名已具备非遗黎锦技艺能力的人才,进一步培养其服饰设计、市场营销等能力。黄映瑶向面试官介绍了自己,也坦言了自己在服饰设计上的不足,期望能被选拔上,能学习更多知识。
“古老黎锦融入现代生活,时尚化、潮流化、年轻化的设计是关键一环。”黄映瑶说,既然当初为梦想而创业,就要不断努力,把这个梦想坚持下去。希望通过一件件创意文创作品,让传统黎族文化焕发全新的魅力。